第二章 红军到了
当我们听到共产党军队北上的消息时,我便召集县城里的绅商开会,这些人便是最
初请我出任县长的人,他们曾在临时委员会里面协助我推进县政。我建议欢迎这些共产 党军队。但是他们已经听到共产党占领其他县城及乡村的情形,他们深感惊骇,表示不 赞成我的意见。实话讲来,我本人也不大热中于我自己的建议,但因为我是个代理县长,
我觉得应该陈述一些意见;除此以外,我更认为友谊的表示或许是很好的政策。
「让我们试试看」,我这样主张说。「让我们欢迎他们一下,看一看我们能否同他 们合作。」这些人嘴里嘟嘟囔囔地摇了摇头。
「我相信任何一支中国军队都比日本人好得多,」我说。「让我们看看他们是不是
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抗日。如果他们真是抗日的,我们就帮助他们打日本」。我这样主 张。
中国人的天然保守思想,由于他们听到旁人的身历经验,和他们逐渐了解共产党军
队的性质与行为,而愈形强烈。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三四年间国民党和共产党间的冲突, 乃是近代史上记载最不清晰的一段史话,我正在这段时期的中间来到中国,一直在努力 学习中国语言以准备传教工作,我对中国当前政治情况的了解,远不如我对中国旧日生
活方式与习惯及中国上古史与中古史的知识。
在旧日战争中,地方居民照例是欢迎任何打进来的军队,献纳礼品和大米,以后再
有任一派军队占领该地时,他们仍是照例欢迎。我告诉与会的神商们说,我想把这种惯 例应用到这一次。
我这几位中国朋友们会意地默默头。
「共产党把那些惯例都改了」,一位老年人冷淡淡地说。「当他们刚到江西某地的
时候,当地的老百姓曾经欢迎他们。后来他们被国军赶出,但随后又回来了。这次回来 后,便把那些曾经欢迎国民党军队的老百姓扫数杀掉」。
「江西遭遇过最惨痛的战祸」,另一位老年人说。「江西人口本来很稠密,在共产党占领前全省人口有二千五百万。但后来人口竟减少了一半」。
「神父,那太危险了」!当我沈思他们的讲话时另一个人又讲道。「如果我们准备欢迎时,他们会停在这里抢走我们的所有财物。我以为还是看看风头再说」。他们的辩论把我说服了。于是我也决定看看风头再说。
大约过了一个礼拜,在十月二十一日那天,一个年轻的共产党官员到教堂来拜访我。
「我代表吕正操将军」,他说,一面递过这位共产党将军的名片。「我是他的副官」。 我们点头致敬,并讲了几句中国的客套话。
「吕将军今晚要到达这里」,那位副官说。「他将在安国县设司令部。他想请你一
同吃晚饭」。
我道著谢接受了邀请,副官随即谈到正事。
「我们晓得你有一部印刷机」,他说。「我们想请你替我们印一些图片──立刻就 印」,他补充了一句。他说话时很有礼貌,但不容我有所考虑与选择。他把图片的样子 递给我,立正敬礼,转身走出。
到了晚上,我骑著碉d踏车到了吕正操的临时司令部。那栋房子是用灰砖造成的,中国人一般都喜欢用灰砖建造住房。像天津、上海和其他大城市的红砖房屋,乃是「西式
住房」。华北一带的大部住房都是平屋顶。这栋房子却是起脊的瓦房,这无疑地是大户 人家的住宅。
大门两旁有两个石狮子。据中国神话所载,这两头狮子是住宅的卫士。但这位共产
党将军却有两个荷枪装刺刀的门岗做他的真正卫士。
门岗正在等著我,立刻把我领进第一层院子。在这里我遇到他的亲随卫兵。他们向
我敬礼,带著我穿过第二层和第三层院子,走到吕正操的私人住房。
中国家庭生活的欢悦谈话声消逝了,满院荒凉灰黯。在大朗气清的十月里,中国人
经常喜欢在院子里种上几盆紫苑或菊花或其他种花草用作装饰,现在却都不见了。这些 东西已被视为无用的累赘品而被移开。但当我被引进吕正操的私人住房后,我发现房间 里还挂满许多匾额。我迅速地把眼光向匾额扫去,发现那都是送给这所住宅的前任主人
的荣誉品。这位共产党「将军」并没有下令像移除花盆那样地立即拆除这些匾额。许多 中国人虽然不识字,但纵使目不识丁的人,也晓得匾的意义。
吕正操立即接见我,很有礼貌。我们在一起吃饭,同桌的有他的参谋长,和另外几
名官员,吕正操年纪很轻,瘦高身材,面色灰白。他很健谈,讲一口好官话。他有一套 共产主义哲学,但对另一方面的东西也知道得很多。他开始军旅生活时,任职于东北万 福麟的第五十三军。当五十三军被日本军队打垮时,他正在西安;因为他老早便庇护共
产党份子,他便加入了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张学良所发动的「西安事变」中的叛军。张学 良之驻防□西,是受命剿灭该地区的共产党。但是自从张学良的军队被日本人从东北驱
出后,共产党在东北军队里的宣传已经日趋活跃。共产党的口号是结束内战,对抗日本。 结果制压共产党的运动,实际入于停顿,这样使蒋委员长亲自飞到□西。张学良随 而劫持了蒋委员长和他的高级官员。两周后蒋委员长才告脱难。
这次事变的结果,国民政府与共产党又有另一次「联合阵线」,虽然一九二三年至
一九二六年间国共首次联合的契约,早已经共产党无情地背弃。
如果吕正操不向我详细叙述他个人的经历,我仍会晓得他刚加入共产党不久,没有
受过真正「老」共产党员的驯练,所谓老党员是指那些在一九二零年时代初叶便加入共 产党的人们。那天晚上我看他只吃了一管鸦片烟,这便就明了一切事实。老共产党员不 准他们的高级官员吃鸦片。他们认为一个人如果染上鸦片或酒色嗜好,或任要他纯物质
享乐时,便不会成为一个可信赖的好党员。中国共产党「三巨头」之一的朱德,以前曾是个鸦片鬼。他抛弃了鸦片而不抛弃共产主义。
吕正操显然是要戒绝他的鸦片嗜好。在吃鸦片烟前后,他一支一支的连著吃香烟,
整晚没有停嘴。
吃过晚饭,我们的谈话转入正题。他对我说,当他听到一位天主教神父是一县之长
时,他真吃了一惊。当他又听到这位县长不仅是个天主教士而又是一位欧洲人时,他更觉惊异。
这样便引起我要讲的话头。
「我今天晚上是特别来向你办交待的」,我告诉他说:「我们这里没有政府官员,
老百姓便推举我出来作反抗日本的组织。但是我一直在等候一个适当中国当局的到达。 现在你来了──你是一位将军──你又有军队。因此你便是合法的当局──我不再代理 下去。如果你能接过这项职务,使我重新返回传教工作,乃是我最感高兴的事」。
他听到我这项动议很觉吃惊。显然地是他还没准备解除我的工作,因此他用许多阿
谀的言语,强烈反对我的意见。
「我已经听到老百姓是如何爱戴你」,他说:「那乃是最重要的事。人民和人民的
需要。你必须继续你的职务。你继续作下去与我也有光彩」。
但在他的慰勉下,我并没有放弃决定,我也用同样有礼貌的态度坚请辞职。但是我
同意继续和临时委员会的三名委员帮忙,(这三名委员曾担任过行政与改组的主要工 作)直到举行选举后为止。这三个人爱国思想都很浓厚,办事忠诚。一位是蒲丈浦,商 会会长,六十岁。一位是舒慰农,办事能力极强,有领袖天才,另一位是朱卓清,是退任的少将。
那天晚上当我离开吕正操的司令部时,我满怀著希望,觉得我们能够真正共同合作。
我的乐观情绪不久就云消雾散了。三天之后,吕正操把临时委员会的三名重要委员一并 逮捕起来。他把我请到司令部,简短地谈了几句话。
「我需要两百枝来福枪和两万块银元」,他说:「如果明晚八点钟前后不到的话,
你的朋友们便要被枪决」。
多辩是无用的,他己经在命令上盖上官印,并注明时间,我晓得多争辩只是耗费宝
贵时间。我立刻走出搜集枪枝,心里感得异常难过。
当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时候,吕正操曾特别关心我组织起安国县的方法,他问起
我们在县里都做过些什么事。他想晓得我们怎样弄到这许多枪只。我一一都据实以告。
我告诉他,当我就任县长后,我看到我们需要些来福枪装备警察以保护县城。我记
得当国军南撤时,他们必须渡河。他们必须迅速涉水,在深永湍流中,有弄多人都淹死 在河里。只在曹家庄附近的一条河里,便淹死了一千多名兵士。
在九月间,我晓得河水会降低,于是我在一天集合起一群老百姓,每人携带一根长铁棍。我们有的涉水,有的搭乘舢板,把铁棍探到河底。当听到碰著金属的响声时,便
潜水下去把枪枝捞上来。我们这样做了一个星期,总计寻到三百多枝枪。
这些都是来福枪,擦净上油后便可以使用,现在城里城外警察和民团所用的枪,都
是这样得来的。 我深夜派专人到各处送信,要求他们把枪枝交出,以赎救这三个人 的性命。但是老百姓们都不愿交出来,原因是不言而喻的。银元倒还容易搜集,但到了 第二天四点钟──距离限期还有四小时──我只收集到一万银元和七十枝来福枪。现在 已经来不及再搜集了,我只好去见吕正操蹉商一下:
「老百姓都穷得很。我们又在打仗。我们都是同舟共济的人。你能不能把这些收下,
不再追索欠数──并把那三个人放出呢」?
吕正操的神气是全无商讨余地。
他答覆说: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。你必须把我要求的数量全部缴齐,否则枪毙你的
朋友」。
我要求他展限。他在命令上又批注限「夜半」交齐,盖上印,让我离开。
我再拼命各方奔跑,别人也帮忙搜集。直到四点钟,我们才休息一下,吃几口饭─ ─这就是我那天的早饭。到了晚上,我晓得我们要拼死命去做了。到了夜间十一点,我 们把二百枝来福枪和两万块钱都凑齐了。我先跑去向吕正操报告,人们在等候著消息。
吕正操假装出很殷勤。他带著所有参谋人员来欢迎我们,因为我并不是独自来的─ ─城里的几位绅士都到了。他收下现洋,背著后面架起的来福枪,很讲了一片话。
「我到过许多县」,他说:「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像贵县老百姓这样爱国,情愿送
给我两百枝枪和两万块银元」。在盛大炫耀的场面下,这三个人被释放了。
第二天他又弄出一套新花样。
他发布了一张通告,告诉全城和全县人民说,人民所交进的枪枝和银元并不是他们
的债务,这笔帐应该由那被释的三个人偿还,他们应该以同量的枪枝和银元,缴存县库 来偿付人民。其实这三位委员是自动为县民服务而不是为个人工作而被捕的,但共产党 却不管这项事实。任何抗议都是没用的,那样只有使他们再遭逮捕。这三个人只好再设
法筹集两万块钱和两百枝枪交到县城。结果,当共产党揭开假面具而接管县城时,这些 东西自然还落到共产党手里。
现在他们真地在积极接管县城了。吕正操主张举行「选举」。临时委员会迟疑不决,
设法拖延时日。他们开始提出反对。他们指出安国县在战区里是个大县份,举行自由选 举很困难,须要长时间筹备。同时,吕正操愿否提出一位县长呢?
吕正操主长使人民做「自由选择」,请我们提出建议。委员会提出一个性行均,优
受人尊敬的人士。显然吕正操并不高兴这个选择,他处处和新任人为难,第二天那个人 就辞职了。于是人们同意举行选举,并订好日期。
这时候一位本地律师王焕章(译音)走来看我,他告诉我,他希望出任县长。王焕
章受过良好教育,也颇有人望。他说:「我不是共产党员」。王焕章为人正直,我确实 晓得他佰给人民谋幸福。从他以往的行动便可看出。我同意支持他,并私下把这消息传 给各村,请求大家对他加以支持。
中国人民都很聪明,判断事情很透澈,能做出最技巧的行为。他们看出吕正操的用
意是想让他的一位腹心人做县长,但是他们却希望一个可信赖的当地人。他们看清吕正 操的计画是想用表面的选举方式选出一个他可以控制的人,那样他便可以把城内收藏的 枪枝全部都弄到手里。因此老百姓一直在害怕选举,直到他们晓得王焕章是一位干练不
怕事的人以后,他们才略觉安心。
共产党到安国县后第六天便举行选举。吕正操深信选举结果一定是对他有利,他亲
自来监视选举,并请我严予监督,务求合法。
出席投票的全县各村代表共计二百四十人,计票结果,王焕章获到二百零二张选票。
吕正操感到了惊异,当他建议全县各村派代表来安国县城选举时,他料想不到结果竟是 如此,也没想到竟几乎是一致推选王焕章。现在他是真正合法民选的安国县县长了。
吕正操立即看出人民智取了他。但表面上不露声色,立刻委派一名委员「协助」王
焕章,以期从旁牵掣。王焕章在吕正操离开安国的期间作了三个月县长,吕正操返回安 国后,又继续作了一个月。那位「协助」王涣章的委员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,使吕正 操很容易地藉词把王焕章逮捕起来。他向人民公告称,王焕章不替人民服移,他是个
「汉奸」。共产党在解除或清算一个不幸的牺牲者时,时常提出些诸如此类的谎言。
王焕章于一九三八年初被捕入狱,吕正操立即委派他那位腹心人出任县长。
这是一九三八年初几个月里的情形。那时候共产党已经控制到二十四个县。一九三
七年末,共产党已经在华北组织起一个边区政府。一九四零年,他们控制到□西,河北 和察哈尔的一部。在边区里面,他们建立起坚强的基地以从事游击战。在这段期间内,
共产党暂时放弃他们强烈的社会及经济措施,但实际并未放弃基本共产政策。在民族主 义及抗日的旗帜下,他们加强宣传和灌输工作,他们并设法争取爱国份子对八路军(共 产军队新编番号)的支持。
吕正操刚到安国时,手下只率领一千多人,,一年后扩展到十万。他利用人民的爱
国情绪和抗日的号召,扩展起一支庞大的势力。他永远不称自己为共产军。他自称为 「人民军」。
共产军逐日地图强庞大起来,技术也愈形进步。从我第一次遇到吕正操以后,我曾
遇到许多其他共党将官,校官和兵士。我渐渐敬佩他们的刚强,我从来不过低估计他们 的盲目服从。
日本侵略者的残忍是愚蠢而无知的,中国共产党的残忍是阴险的,他们以保护人民利益为藉口,实际则是残暴不仁。共产党的罪恶千百倍于日本人,这几年间我都饱尝到了。
几年间我这段梦魇性的遭遇,并不仅是代人受过的行为。我在那里的大部年月里,
我之所以为外国人,只因为偶然诞生地的不同。我度著中国人的生活,说者中国话;有 时候除去在职务上阅读拉丁文,日常生活中用中国文以外,再不晓得有其他文字了。我 的食,住,思想,说话都是中国方式的,我之所以挣扎奋斗,并不只因我住在那里,而
因为我就是它的一部份。我成为中国人民的一部,他们也成为我的一部。我所以和共产 党做事的原因,是因为我必须如此,我一直在尽我的力量对付他们的邪恶阴谋和野心。
吕正操来到安国县的前三个月内,我看到他扩充军队的方法。河北中部一带县份,
没有一个行政当局。只要那一个势力强大,两千多万老百姓便要俯首听命。
游击队在四乡出没无常。盗匪也乘机公然活跃,藉著打仗的机会招募党徒。共产党
扩展军队的对象有三部份人士──游击队,盗匪和真正的爱国份子,这些爱国份子相信 任何一个中国人,纵使是共产党,也会拼出全力和日本打仗。他们都在设法搜集长枪手
枪及武器以组成坚强的队伍。爱国份子和游击队只想打日本;其他部份人的动机便不那 样纯正,但是他们也是痛恨日本人的,他们一方面在联合起来抗日,一方面在弄几个钱 谋生。
在开始的时候,共产党还在扩展期间,本身力量不太强大。他们迅速地招集军队,
并派遣小股队伍到山西,河北,山东及华北各省,这些省份一向以饶勇善战的兵士著名。 那时共产党有许多问题要处理,他们暂时放过盗匪。但他们却随时对这些人加以注意。
当共产党略取到城市县镇后,他们便想实现最初的一项计画──消灭猖獗各县的盗 匪。共产党制压盗匪的运动,只是为了实现他们的实际目的,而不因为盗匪是罪大恶极。 盗匪们很可能变成游击队,他们很可能像袭击日本人的那样袭击共产党军队,再有,盗
匪们的武器也是共产党所觊觎的。于是共产党一方压制盗匪,一方采取有效的宣传运动。 他们一再宣布,他们的消灭匪徒运动,是为了人民的利益。人民自然赞成这种主张而尽 力予以协助。因此共产党在制压盗匪的运动中,获到无数的自愿协助者,报告匪徒的窝
藏地及匪魁。这样共产党便逐一消灭了各股盗匪,有的予以击溃,有的予以收编。
一股游击盗匪的首领朱占魁──也是一位爱国份子(注)──于一九三七年十一月 率领部下便衣队百余名抵达安国。朱占魁并不是共产党。他在那时候实际是做政治活动
的。他只希望和日本人作战。他要求村民给他们制服和枪枝,一年之间,竟扩充到一万 多人。当朱占魁羽翼丰满之后,吕正操便把他这支队伍改编到共产军里面。当时吕正操 的手段是爽快而简直的。他邀请朱占魁开会。他递过一杯茶和一支香烟。
「加入改编」!吕正操命令著朱占魁。
朱占魁毕竟是条有骨气的汉子。
「假使我不这样做呢」?他问著说:
「你一定要和我联合起来打日本」,吕正操说:朱占魁面不更色地看著他,他停了
一下又说。「如果你不加入的话,我就把你打垮」。
朱占魁想了一会,他同意加入,但坚持他自己统率那支队伍。吕正操对这点意见不
置可否,他只是赞誉朱占魁的军队。
「你的军队必须有更良好的训练」,吕正操说:「他们都是很好的兵士。这正表示
出你的领导有方,但当我们训练他们以后,他们更会替你增光」。
朱占魁接受了这项最后通牒。带领他的队伍向五台山出发。
到五台山去的军队都变成了共产党兵士,否则便被枪杀。朱占魁本人成为共产军的
一名将领。其他的游击队首领也都走了朱占魁的路线。仅仅一年以后,一九三八年年底, 所有盗匪,游击队,和小组织的爱国份子都逐一被共产党所「制压」,有的被杀害,有的被编入共产军队里面。
(注)朱占魁本为永清县一带著名匪首,后加入共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