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平常的”五一” 

一九八九年的五月一日,对学生和政府来说都是真正的“劳动节”,一些新闻界人士也在积极活动。这一天,《人民日报》、《工人日报》、《光明日报》、《科技日报》、《中国日报》《中国青年报》、《中国妇女报》、《文艺报》等报社的三百多名记者打电报给《世界经济导报》表示慰问。政府和学生都在为下一步的事态发展部署对策。这一天,北京的学生召开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新闻发布会,上海的学生则决定五月二日进行全市学生总游行,而赵紫阳则主持了回国以后第一个中央政治局常委会。 

五月一日十二时,安全部向中南海详细报告了新闻发布会的情况,报告称: 

“北京高校学生联合自治委员会“今天上午九时至十时二十分,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前篮球场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,有六十多名中外记者参加这个会,二千多名学生旁听。会上,“北大筹委会”倡议成立“全国学联筹委会”,并“举行全国高校大罢课” 

这个委员会的北大代表王丹等主持了这次会议。现场看到有许多记者和学生在录音或做记录,会场有三台摄像机在拍摄。 

会上宣读了“北京高校学生联合自治委员会”的对话要求声明,主要内容有:

  1. 正确评价胡耀邦功过,
  2. 重新公正客观评价报导这次学生运动,查处北京市欺上瞒下制造动乱藉口的行为;
  3. 惩处“四.二零”打人事件中的直接责任者;
  4. 反贪污、反腐败,惩处官倒,解决康华问题;
  5. 尽快出台《新闻法》,允许民间办报,支持香港报人徐四民先生回大陆办私人报纸的要求;
  6. 提高教育经费,改善教师待遇。公布全国政协三个调查组关于北京市教育经费的调查结果;
  7. 检讨政府重大政策性失误,由全国政协出面,组成专家论证小组,分析去年通货膨胀的原因等。

声明最后指出,一切以私人名义发散的宣传品,与本会无关,本会概不负责。 

“北京高校学生联合自治委员会”的第二份声明指出,由北京四十九所高校发起的学生民主爱国运动,得到了全国各阶层人民的广泛支持,这在中国民主运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。对政府在改革十年中失误的批评及建议,表达了人民的心声,但从运动一开始,政府就禁止与学生平等对话,对学生采取了不明智的态度上《人民日报》社论压制了民主的呼声,希望全国学生、人民团结起来,加快民主现代化进程,民主万岁! 

会上宣读了“北京高校学生联合自治委员会”告香港同胞书。“同胞书”中说,以悼念胡耀邦的逝世为起点的学生民主爱国运动,得到了各界人民的广泛支持。我们这次民主运动是为了加快政治体制改革的步伐,反对腐败,提倡自由,对政府工作提出合理意见,但是政府一开始就对学生运动不予理睬;我们的目的是加快中国民主化建设,建立完善的社会制度,这也是加快祖国统一的一部份。我们希望香港各界有识之士,支持我们的行动,让我们团结起来,把斗争进行到底。 

会上还宣读了一些学者、作家致中共中央及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公开信。公开信中说,近日来,北京高校学生通过各种渠道,反映了政府腐败现象和社会存在严重分配不均等问题,这一行动是正义的,我们予以支持。签名者中有北岛、苏晓康、郑义、韩少华、戴晴、宋伟、孔捷生、陈建功、史铁生、赵瑜、刘卫华等数十人。公开信说,签名运动仍在继续。 

会上还宣读了“北京大学(学联)筹委会”的倡议书,要求成立“全国学联筹委会”,统一行动,号召全国高校学生总罢课。 

接着宣读了留美五百多名学生和学者发来的支持信。信中说,大陆学生的民主爱国运动,不仅不会破坏安定团结,反而会推进中国的民主进程,强烈要求当局正确评价学生运动,对中央电视台、《北京日报》、《人民日报》的片面报导表示抗议,对《科技日报》、《世界经济导报》致以敬意,对那些有良心,遵守新闻记者职责的新闻工作者致以敬意。 

会上宣读了“北京大学学生联合行动筹委会”的声明。声明中说,国务院发言人和北京市政府近日同学生的两次对话,参加对话的学生不能代表学生的根本利益,我们一概不予承认。 

当天有关北京高校的另十二份报告中,特别提到各校学生“正在积极地重新选举本校“学生联合自治筹备委员会”。北京科技大学今天产生了新的筹委会,北京外语学院明天将产生新的筹委会。北京大学、清华大学、北京农业大学昨天选举产生了新的筹委会。据了解,各校普选的原因是:巩固和加强学运班子的力量,使之更有“民主性”,让“高水平和组织能力更强的学生”担任负责工作等。目的是在全国成立“学生联合自治委员会”,以领导全国高校的学潮。他们目前所做的努力在于试图要政府承认其合法。各校“筹委会”现正在征集政府腐败的事例,党和国家领导人子女工作安排情况等,以便作为同政府领导人对话的依据。” 

当天二十一份反映各地学生运动情况的材料中,尤以上海的学生活动最为活跃。现摘录上海市委当晚二十一时的报告。 

今天,复旦大学、同济大学、华东师范大学、上海交通大学等一些高校学生秘密集会,商量五月二日全市高校学生总游行。今晚,在复旦大学有三百多名学生集会,会上有人宣布明天全市性高校学生大游行。为了统一行动还成立了全市的学生“联合会”。这次游行的要求是: 

1,坚决要求恢复《世界经济导报》总编钦本立的职务,要求将四月二十四日的《导报》原版重新发行;2,坚决要求政府出公告保障学生人身安全,不得以任何形式及藉口进行报复;3,坚决要求游行集会自由,4,要求新闻出版自由,要求新闻媒介客观及时地报导这次学生运动。集会上还散发了传单,详细提出了“全市高校学生总游行”的纲领、目的、要求、行动安排等。集会后,题为《上海市高校联合会公告》的传单已迅速在上海各高校散发。传单的主要内容是: 

我们决定于一九八九年五月二日举行全市高校学生总游行,现特公告如下: 

纲领:我们的行动决不是反对共产党,而是发扬“五四”光荣传统,支持和推动政治体制改革,促进民主进程。 

二,目标:1,结社自由,我们的组织应是合法的,2,游行自由,废除限制游行的条例;3,新闻自由,开放报界,解除报禁,如实报导全国各地的学生运动,4,出版自由,允许私人办报。 

三,要求:1,保障同学安全;2,如实报导这次游行,3,抗议警察打人,惩处凶手,4,解释海南出租;5,解释《世界经济导报》的查禁,6,调查严惩破坏份子。 

四,标语口号:不得超出本纲领,更不要有反动口号。 

根据这一情况,市委已要求各高校采取一切措施,坚决稳定局势,决不能松懈。对于煽动学生上街的大小字报,要坚决揭掉。已要求各高校党政负责人立即做游行组织者的劝阻说服工作,尽力把明天各校的游行队伍拦在校内。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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